湾韵|家园(2023年12月31日)

温暖的湾韵小油灯

□ 董国宾

不知怎的,这几日思想老往岁月深处走,家园憧憧的年月目光直钻进了童年的巷子里。记忆的湾韵深巷中,一盏如豆的家园灯火锁住了我的心,这是年月童年的油灯。

山村的湾韵夜静止了一般,除了几声犬吠,家园没有什么可以让入夜的年月小山村动起来。其实也不对,湾韵错落简易的家园屋舍里,跳动最欢的年月,还有一盏盏如黄豆般大小亮光的湾韵小油灯。小油灯抖动着小火苗,家园让各家各户看似静止的年月生活又鲜活起来。

我家住在村子的东头,每当天色暗下来,母亲划一根火柴,再挑拨一下灯芯,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窄小的屋子便依稀可见了。油灯制作特别简单,一个用过的墨水瓶,加上一根长度适中的灯芯,里面装满煤油,一个简易的小油灯就做成了。油灯下,母亲一边忙活计,一边又总会把枯燥的时光变得快乐而有趣。母亲总这样对我说:“快去写作业,等完成了作业,娘给你做一个好玩的纸飞机。”母亲还会说:“上次作业得了98分,要再加把劲,得个满分,娘就去菜地把套种的那几个甜瓜挑个熟好的摘下来给你吃。”母亲的话让我饶有兴致地拿来书包,把小油灯移到小方桌上,趴在那里开始写作业。姐姐大我几岁,要懂事一些,她也凑过来与我一块写作业,还会瞅一眼母亲,煞有介事地说:“今天弟弟字写得特别工整,比我写得好看多了。”我和姐姐低头做功课,都不敢大声喘气,怕一不留神把小油灯给吹灭了,屋子就黑作一团。可很多次,小油灯如豆的小火苗,还是被我不小心吹灭了。我和姐姐抢着去找火柴,像蒙上眼睛在抓瞎。那次我将一头瓷牛碰到了地上,摔断了一条腿,母亲也没有生气。现在想来,真是开心。

小油灯跳动的火苗下,写完作业的日子最快乐。母亲给我做好了纸飞机,纸飞机像长了翅膀的鸟,满屋子来回飞。我从屋子东头跑到西头,又从南墙根跑到北墙根,一颗小童心像是在飞翔,快乐极了。等满屋子跑累了,我就闹着和姐姐玩翻绳,姐姐答应得特爽快。姐姐随手拿来一段长短适中的细绳圈,用左手的拇指、小指和右手的小手指挂住绳子,再将左手中的绳子旋转挂在右手小指上。然后用食指挑起小指内侧的绳,用中指相互勾中指和无名指上的绳子,小指勾拇指内侧的绳。最后将食指放在这个绳套中,松开拇指,食指向外挑,绳圈竟变成蝴蝶状,真像一个展翅欲飞的小蝴蝶。姐姐左手和右手一摆弄,很娴熟地将一个细绳圈变换出蝴蝶的样子来,我高兴得一抬脚就蹦起来。姐姐见我兴致正浓,又用灵巧的手指将绳圈翻出一个好看的五角星,我越看越觉得,油灯下的童年美如云朵,快乐如鱼。童年的生活虽简朴,但油灯下的日子却充满无穷的趣味和欢乐。

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纳鞋底,缝衣服,还会在油灯下给我做麦芽糖吃。麦芽糖做起来十分繁琐,但母亲仍是不厌其烦,像做一件快乐的事。母亲先将小麦浸泡,待发芽三四厘米长,母亲就把油灯移到跟前,借助微弱的灯光,把麦芽切碎,然后将糯米洗净倒进锅里焖熟,与切碎的麦芽搅拌均匀。等到发酵冒出汁液,再将汁液滤出,用大火煎熬成糊状,冷却后即成琥珀状糖块,麦芽糖便做好了。乍一说好像简单,真正操作起来要繁琐得多,母亲常常在油灯下忙到深夜。母亲操作的每个步骤,我都形影不离,耐心地等待着母亲给我做麦芽糖。看着做好的麦芽糖,我忍不住直流口水。母亲就切出一块,将其加热,再用木棒搅出,如拉面般将融化的糖块拉至银白色,鲜亮亮的。我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点点含进嘴里,心里就像喝了蜜。母亲做的麦芽糖,越嚼越甘甜,好解馋。我感到,油灯下的童年甜蜜而快乐,充满了色彩和味道。

时代往前迈了一大步,电灯、空调、电脑闯进了我们的新生活。崭新的日子里,我常转身回到岁月中,去打捞那些难忘的生活片段和记忆。过去的简朴时光里,童年的小油灯,曾给了夜幕中的小村庄和童年的我忘不掉的温暖和欢乐。

祝福

□ 路红顺

珠海传媒集团 刘轶男摄

一朵朵雪花

是一封封有温度的家书

营造温馨的氛围

让在外的游子

充满了对家的思念

 

撕掉最后一页日历

弹落昨日的风尘

把过去打包成回忆

用欢歌笑语

用所有美好的祝福

轻轻打开新年之门

向春天出发

向幸福出发

 

一片片鲜亮的阳光

用温暖的手指

轻触世间万物

侧耳 即能听到

鸟的啾鸣

花的绽放

 

春天正一点点临近

山河无恙

国运昌盛

人民安康

跨年的钟声

即将为我们

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

厨房是家的心脏

 □ 王 纯

 

我们一家人外出数日,归家后开门,感觉一股冷清之气扑面而来,家好像没有了往日的温情。我丢下行李,奔向厨房,打扫灰尘,收拾碗碟。整理完毕,烧上一壶水。整洁的厨房里,炉灶上烧水的声音“吱吱”地响着,瞬间感觉整个家活了起来。

那一刻我深深感觉到,一个家最重要的地方是厨房,厨房才是家的心脏。

记得看过一个脱口秀节目,有个女孩吐槽下厨房跟下地狱似的,她宁愿餐餐点外卖也不愿下厨房。女孩独居,在喧嚣的城市里有一个简陋的栖身之所。我觉得那样的家根本不叫家,因为没有厨房烟火的浸润。一个家,只有厨房里有了水与火交织的场面,有了酸甜苦辣的味道,才真正有了灵魂,才会鲜活地跳动起来。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没有在厨房为家人烹制饭菜的体验,他的人生简直都是有缺憾的。很多聪明的主妇,总会想方设法让丈夫下厨房,借此来增强他对家庭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下厨房真的能上升到如此“宏大的主题”?我以为的确能,没有丝毫夸张。

在厨房里为家人准备一餐饭,你的心底会油然而生一种把幸福攥在手心的感觉。一直以来,幸福都是个比较空洞虚无的概念,我们在极力寻找却总也握不住。而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奏鸣曲,能实实在在让你品味到幸福的味道。一堆食材,几瓶调料,是你的创作素材。烹制的过程中,你把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归纳、搭配得当、巧妙点染。散乱的食材,搭配出花红柳绿的模样,然后加入一两勺欢喜,再加入三四勺温情,立即就变得有了温度。接下来,烈火爆炒,热油煎炸,或者文火慢炖,最终呈现出一道道美食。那些美食,不仅色香味俱全,最重要的是融进了你浓浓的爱意。这个过程除了为家人奉献爱心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功能,就是让你生发出一种掌控幸福的力量,甚至还有治愈心灵的作用。即使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在工作中遭遇冷遇,厨房里的烟火也能够抚慰你疲惫的身心。

饭菜香味弥漫的时刻,是一个家最美好温柔的时刻。饭菜的香味缭绕着,钻入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家仿佛笼罩了一层神奇之光,焕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从外面回来的家人,未进家门,先闻其味。紧接着,家人进门,一场有滋有味的对话展开了:“好香啊,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呢?”“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对了,还有干炸带鱼!”“哎呀,我的口水都出来一大串了,赶紧开饭吧!”一个家如果没有这样的暖心时刻,简直就是缺少了灵魂。

厨房是家的心脏,生活酸甜苦辣,人生悲欢离合,都与厨房息息相关。再简单再贫困的家,如果厨房是鲜活的,家里就有满满的幸福。

李安的电影《饮食男女》中,鳏居多年的朱师傅厨艺精湛,他每周都要为女儿们准备家宴。他为孩子们做松鼠鱼、炖鸡汤、切鱿鱼花、包小笼包……为的就是用厨房的味道留住女儿们,让她们感受到家永远是鲜活的。其实每个家庭都是如此,我们为人父母,能为孩子们准备一桌好饭,家对他们来说就有了实实在在的意义;我们为人儿女,能够陪父母品尝他们做的美食,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

家是温暖的城堡,厨房是家的心脏。当我们的厨房里升腾起酸甜苦辣的滋味,生活就有了醇厚温情的味道。

 

江山多娇(国画)

吴冠仲 作品

山雀唤醒的日子

□ 陶 鹏

阳光穿过明亮的玻璃,如同穿过一条林间小溪,清澈而柔软,静静涤濯着我的左脸。向左,暂时给大脑腾出一片空白,看地板上无声流淌的时光,看杯中的茶叶悠闲舒展,看尚未拆封的书本隐入尘埃,看自己与一只山雀相遇在窗台。

空调依旧呼呼地吹,水壶开始咕咕地响。山雀跳来跳去,不知是在为这明媚而欢歌,还是在经历一场漫长的等待。宁静的世界被紧紧锁在了窗外,方寸玻璃成了心灵的出口,远远望见微风掀起银杏的裙角,香樟叶尽情地摇摆,一群灰鸽在光谱上协奏,山雀倏地飞起,又恋恋不舍地回到窗台。

黑色的爪子紧紧抓住台面,短小的喙梳理着浅黄的腹羽。山雀虽不似雄鹰那般能搏击长空,也不似大雁那般可远飞万里,但一双被风撩动的灰翅,就足以穷尽人们对自由的遐想。那自由,像极了孤立旷野天地混融一体的空灵,像极了漫步松林时置身世外的超然,像极了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释怀。

我想,我曾见过它,或者是见过长得相像的它。在时间与路程同样遥远的家乡,有漫山的青草、红透的樱桃,肥肥的小绵羊像一朵朵胀开的棉花。小山雀在野竹林中蹦来蹦去,在草地上贴地飞行,在矮矮的树上你唱我和,在老水牛的眼前调皮嬉闹。可人一靠近,它们便骤然飞散,刚一转身,它们又飞了回来,我们总是这样相望难相近,相分不相离。直到太阳落下西山,天边只剩最后一抹残红,山雀都成排站在高高的电线上,像一支默契十足的乐团,待我挥响皮鞭,一起奏出作别的尾声。

山雀进入了片刻的宁静。它是迷路了吗?我更愿相信它只是短暂的休憩。或许是在思念远方的配偶、巢中的雏鸟,以及昔日的好友;或许是想将时间撕开一道口子,给自己一段空白,独自舔舐命运的忧伤,缝补生活的漏洞;也或许是在给远行找一个支点,将玻璃当作一块镜子,反复确认明天的方向。

天生一对翅膀,怎会甘于匍匐行走?在短暂的一生中,它一定到过很多地方。真羡慕它,想听它讲述山里面到底有没有住着神仙,用一声啼叫帮我解开关于山那边的神秘与向往;想听它描绘秋天的田野,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穗,橙黄的柑橘,火红的柿子,每一个枝头都结着饱满的梦想;想听它诉说山村的炊烟、城市的霓虹,离别的愁苦,以及团聚的喜悦。它一定曾无数次飞越过湘江,将翻飞的柳絮衔过河西,又将肥美的虫子带回河东,在岸与岸之间传播着希望。

鸽群从窗外掠过,又立马飞回对面高楼的天台,对它们而言,这两栋楼已经成为无形的结界,方寸空间便是整个世界。山雀静静地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阳光冲刷着羽毛,将比身体大了好几倍的影子投射在半墙,任体内的能量尽情地释放。

阳光如断线的珍珠,在玻璃上跳跃闪烁。山雀突然清脆地叫了起来,扑腾一声飞走了,向着阳光明媚的远方。

鸡蛋罐

□ 林新发

珠海传媒集团 刘轶男摄

 

自从在城里安家后,生活的压力加上工作千头万绪,我回老家的次数少之又少。节假日难得回去一趟,返程时父母总是准备很多农产品,一股脑地往我车尾箱里塞,满满当当。而我每次来回,总要带着一只罐。那是一只透明的塑料罐,外观呈八棱形状,直径和高均为一尺许。

这只罐是母亲从村里的杂货店讨要的糖果罐,专门用来装鸡蛋。母亲在我妻子怀孕后,特地养了一群母鸡,大概有七八只。下的鸡蛋全部供给我的小家庭,她认为城里卖的那些鸡蛋都是饲料喂的鸡生的,营养没有那么好。

土生鸡蛋如今不要说在城里了,就是在农村都算稀缺货。听父亲讲,村里很多人得知母亲养了一群母鸡,纷至沓来欲要购买,却被母亲以“我养的鸡下的蛋,是给我孙子吃的”为由婉拒。

母亲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到鸡窝里拾母鸡新下的蛋,然后喜滋滋地放到冰箱的冷藏柜里。母亲会详细甄别每一只鸡的下蛋情况,那些长时间不下蛋的母鸡,很快就会被新的母鸡取代。

儿子降生后,我比以前更忙了,回家的次数更少了。每次回去,母亲已积攒了不少鸡蛋。于是,如何在那只糖果罐里装上尽可能多的鸡蛋,成了母亲最为头痛的事情。

每次我临走之前,母亲都要蹲在冰箱前装鸡蛋。她一只只小心地放进去,一层一层地叠放,叠到已经塞不下了,却发现罐口还有间隙,便二话不说把放好的鸡蛋取出来重新叠过,要么将鸡蛋由横放改为竖放,要么由竖放改为横放,甚至竖横交错叠放,直至罐子间隙小得不能再小,她才会满意地站起身。

好几次,我们都吃完饭了,母亲仍在装鸡蛋。有一次,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数落了她几句。母亲冲父亲嚷嚷道:“糟老头子,我还不是为了帮孙子多装几只?再说了,这些鸡蛋不装进去,时间长了还怎么吃?”母亲压根儿没想到,还有自己和父亲。

实在装不下的鸡蛋,母亲干脆直接煮给我们吃,不管是荷包蛋、水煮蛋,还是炒鸡蛋……总之,尽量做到一只都不浪费。

由于母亲总是千方百计地将鸡蛋装进那只罐里,那些鸡蛋挤得太紧,我若不用一点劲,根本取不出来。每次回城里后从罐里取鸡蛋时,我总免不了要弄破两三只。遇到破了的蛋,我舍不得扔掉,而是敲进碗里优先煮掉。我深知每一只蛋里,都浸透着母亲的爱。

我和妻子不忍年迈的父母如此操劳,几次欲将他们接到城里同住,他们却说什么也不肯,坚持留在农村老家。偶尔来趟城里,他们总是肩挑手提,不光是土鸡蛋,还有土鸡土鸭、蔬菜大米、鱼肉水果……恨不得把老家的一切都搬来给我们。

每次看到那只鸡蛋罐,我总是满怀感触。我之于父母,就像那只带回老家的鸡蛋罐,里面空空如也;而父母之于我,则如被我从老家带出来的鸡蛋罐,装得满满当当。

 

雪是发给春天的请柬

□ 王双发

图片来源:新华社

农家的灶火旺了

整个村庄温馨、祥和

一片片纷飞的雪花

天上的大雁

把声音一直传到南方

 

白雪皑皑

炊烟袅袅

耐不住寂寞的少年

用他冻红的小手

为春天装扮

 

村头老槐树上长满了雪花

为来年储备充足的养分

昨夜的一场雪

是向春天发出的请柬